眠里梦三月

讲故事的人。

【催稿组】吃葡萄不吐葡萄皮

又名《不吐核就会被噎死》

自由心证。


森玄星以前最爱吃的就是葡萄。

紫色的皮,如同那人的眼睛一般光亮璀璨,剥了皮的肉是白的,但芯子却是黑的、硬的,同一颗肿瘤般长在森玄星喉咙后不上不下,甩不掉、赶不走。

于是他把这份怨怼不满化成吃葡萄的动力,恶狠地像饮他的血肉,一整颗囫囵吞枣地全都咽下去,有时核刮到了咽喉止不住咳几声,还要被尼弁迹部嘲笑愚蠢,笑他有这童心有这闲情逸致怎么不去写个童话故事。

森玄星不愉,又摸了个葡萄,吐了皮丢了籽一口接着一个。


尼弁迹部是森玄星的责编,彼时他初来大城市,抱着满腔幻想,期望在这儿的书店看到什么出彩、新奇的玩意,可现实告诉他这些靓丽堂皇的东西叫作淤泥,腐败、不堪入目。

一时的冲动与傲气让森玄星成为作家中冉冉升起的新星,名声大噪。或许老天爷看不惯他这番顺风顺水的人生,又或是三分热情给人无限遐想后,作者却整日算计着如何逍遥自在这一不负责的行为,总之尼弁迹部被钦点为他的负责人。

初见温和的做派蒙蔽了森玄星的双眸,未尝察觉到这人黑透了的心眼。

“神经病似的掌控欲”,这是森玄星在熟悉尼弁迹部后私下对他的评价。

他曾畅想过未来的责编会是什么模样——毕竟只要他一天未舍弃这份职业,不出意外这位同事怕是要占据他生命中十分漫长的一段时间。他深知自己的脾性,突发的灵感是他执笔的源泉,但这东西一向摸不着规律,他没有那些作家的好耐性,时常三分热度过后便是无穷的枯草与拖沓。因此森玄星希望他的负责人严肃点,秉着公事公办的态度也好让他屈服于条约的威压下。

“但那也太有压力了吧。”森玄星瘫在凌乱的床上,被单任由他翻来覆去的动作皱成一片。“果然还是温温柔柔的女孩子好吧。”说不定他一时心软舍不得让姑娘家的发火催促就好好交稿了呢。

理想是美好的,现实是不如愿的。作家的用词总是精准而犀利的,森玄星认为自己对尼弁迹部的评价不出分毫的差错。

这人既不是板正老旧的硬筛子,也非柔情似水的娇花,准确的说,他的人生活了近二十几年还未碰见过如此神经的人。

尼弁迹部将他们这些可怜的、不得不运作的小作者一一摆上棋盘,而他就是执棋者。好好的沟通与正路他偏不走,非得让棋子陷入绝境,用精心谋划、特地伪造的把柄逼迫人乖乖听话。虽然结局是好的,那位作者成为了出版社的模范,而尼弁迹部也得以晋升,但这其中的过程说句惨无人寰也不过分吧。

森玄星盯着面前空白的稿纸,叼着笔杆思绪放空,这些是尼弁迹部刚上任时他听到的小道消息,一开始不过抱着玩味的心态左耳进右耳出,现在看来风言风语定是有它的痕迹可寻。“唉。”他已从这人目前的手段预见自己未来的惨淡人生,一下子丢了气趴倒在桌上,彻底没了心思赶稿。

手机“叮咚”一声,不用想也知道是尼弁迹部的消息。

“想吃什么?”难得的好心。

“紫葡萄。”所以他也不会客气。“来两斤。”

发完森玄星就把手机往床一丢,再不理会那继续的“叮叮咚咚”,他撑着脸,思绪再一次放空。

他们之间的关系用同事来称太过浅薄,彼此深知的脾性、足够的熟稔、你来我往间的过招,远超于“同事”二字的定义;可用朋友来讲似乎又不够格,尼弁迹部是个负责的人——准确说,为了满足他的心理,一日三餐的招呼从来不遗漏,但每次字里行间都透露出催稿的意味,更别提现在来他家做客或是约他出去,无非是当场盯着或者赶人取材罢了。

钥匙插进锁孔带起一阵清脆的响动——迫于威胁下小作者交出了自家房子的钥匙,从此这人更加肆无忌惮。

“你点的葡萄到了,吃饱喝足就继续写吧。”来者随意脱了外套挂到架子上,陷进柔软的沙发里盯着森玄星露出一抹笑。“倒也不换个低些楼层,每次来都要劳累一番。”

森玄星仗着自己背对尼弁迹部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,摸过葡萄像泄愤似的吧唧嚼着,还故意发出不礼貌的声音。

“你这多大年纪了,还玩这种小孩的把戏。”尼弁迹部耸耸肩,倒也任着他这小小的报复心理。森玄星半合眼帘,高傲地扬起头颅哼了一声。

“你现在也是胆儿大了。”指尖轻点桌面,透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。

森玄星只是一昧的吃葡萄,毕竟责编大人可还要靠着他好好写稿子呢,不得细心呵护着,现在又耐得了他何呢?

小作者很得意,这不平等的关系里自有他的出路。


但实际上这位责编终是弄丢了他的小作者,一路的寻找没有方向,布落里的大雾吞没了他们之间的缘分,连同自己也一并埋葬在凤凰花下。

森玄星是何其的幸运,他于这场灾难中得以幸存,有人救了他,还为他担负高额的医疗费。

他只身前来,丢了一双眼睛却换取永久的自由,没有人会责怪他,大家只会可怜、同情。出版社不忍压迫这丢了视力的作者,又不想放弃他仅剩的价值,派了森玄星理想中的温柔姑娘好生照顾他。

那位姑娘是刻在骨子里的温柔与有教养,从不提及他的双眼,也不曾议论、抱怨,连同森玄星无理的要求也悉数接纳。她会提着两斤重的葡萄吭哧吭哧爬这没有电梯的六楼,会在森玄星想写东西时及时的记录,她从不催促,只是等待、等待。

可森玄星已不再爱吃这发了腻的葡萄,柔软的果肉让他作呕,紫色的外皮让他痛苦,小小的、坚硬的核一个个堆积在他的咽喉让他窒息。他却当真应了多年前他说的,对姑娘软了心,不忍让她发火,也不忍让她的辛苦白费。

森玄星摸了一个紫葡萄,囫囵吞枣连着皮一道咽了下去,他被呛得止不住咳嗽,恍惚之间却又听见那人调笑的话语。

“你还是这般愚蠢啊。”


END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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忘记发的群五一活动文嗯嗯。

感谢您的阅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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