眠里梦三月

讲故事的人。

【弗塞】假设我们早已相遇

一些没头没尾,很粗糙。

*那就逃到世界的尽头。


老旧的木门被推开发出刺耳的“吱呀”声,烟酒混杂的难闻气味径直冲向塞拉的鼻尖,她垂下眼帘,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。

屋里寂静无声,没有扰人的鼾声,也没有痛苦的尖叫与玻璃的碎裂。“妈妈,我回来了。”塞拉停步在被洗得发白的床帘前,放缓动作拉开了一角,轻声对床上睡着的女人说道。她皱起了眉,眼中尽是哀婉与痛楚,塞拉的指腹擦过女人额上的淤青,拨开沾满了汗水的发丝——分明已是炽热的夏天,但她仍穿着一身破旧的长袖长裤,将那一片骇人的青红藏于布料之下。

塞拉抱住将头依偎在母亲的肩膀上,合上眼,享受片刻的安逸。


塞拉•斯科特,生于大沙头贫民区,生父早亡,生母改嫁,却是被男人的甜言蜜语哄骗落到更糟的境遇。

那个男人——塞拉从未喊过他一声父亲,连叔叔也不愿叫,只是用这种陌生的名词称呼他,那个人在这片贫民区算作富有,不然她也读不了高中。母亲日夜辛劳只为挣钱供她上学,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一辈子都困在这片淤地里,所以即使看穿了那人丑陋不堪的真面目,她也甘愿忍耐。

可是黑夜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,它平等地笼罩、吞噬土地上的每一个无辜者。淤青逐渐出现在塞拉的额头、胳膊肘、小腿上,她不像母亲那样一味地忍受,那人打她,她就打回去。力量的悬殊、身躯的瘦弱注定这是一场无谓的抗争,反抗只会引起施暴者更激烈的情绪,落下的力道越来越重,母亲冲出来抱住她,水珠掉在塞拉的衣服上晕开一小块深色。母亲的怀抱是如此温暖,将她庇护在颤抖的羽翼下,碧绿的眼眸中燃起怒火,不甘、怨恨,但她此时无能为力。

       

“老板,来一包烟。”塞拉从口袋里摸出几张零碎的小额纸币——这远远付不起一包烟的价格。

这座小卖铺位于塞拉学校附近,来这儿上学的都是穷人,教学质量其实并不好,但总比当个文盲强。小卖铺的老板是个心善的老人家,开个铺子也不为挣那些钱两,想着满足一下孩子们的需求,看他们灿烂地笑脸安度晚年罢了。这样的店铺自然不会专门卖烟,贫民区的孩子也没有钱去支付这“昂贵”的价格。

塞拉原本最厌恶的便是烟酒味,那个男人身上很臭,几股味道混在一起令人呕吐。可在试过一次之后她却戒不了了,那么多人成日抽着不是没有原因,她吐出一口灰雾,惬意地眯起眼睛,飘飘般离了这丑恶的尘世沉溺在愉悦之中。老爷子一脸懊悔讲着“就不该给你尝”,“小孩子赶紧戒了烟吧对身体可不好”之类的话,塞拉只是露出她一贯的笑容,“不要紧啦,我来这买的钱可都是我自己赚的,更何况……”她声音弱了下去。这狗屁的世界总要有一个她发泄的途径吧。

思绪拉回到当前。传入塞拉耳内的并不是熟悉的老气横秋的哀叹声,而是一个年轻的男声,“小姑娘家的怎么来买烟?在这可不多见。”一道含着笑意的声音响起,塞拉揉了把耳朵,还挺好听的,但是……

“你是这家店的新老板?之前的老爷爷呢?”带着略显凶巴巴的语气,塞拉皱起了眉,但挂有脸颊肉的稚嫩面庞生生削减了她不少气势。

男子扬起嘴角,扯出一个和善的笑容,举起双手作投降状,微风吹过他绑着的小辫儿带动缕缕发丝,弯起的黑色眼眸与翠绿相照映。“别那么凶嘛,小姑娘这样可不讨喜。我叫弗朗哥,老爷子身体不好我代劳些时日。”

塞拉打量了几眼面前高挑的男子,不得不承认这人的脸确实好看,称得上是个不折不扣的帅哥。“老板,烟。”她摊开手继续自己之前的行为。

弗朗哥讲着“好吧好吧”,拉开抽屉从整整齐齐摆着的一排烟里拿了一包递给塞拉,那是老爷子特意嘱咐的。“多笑笑嘛,下次来给你折扣哦。”弗朗哥眨了眨眼,换来的是塞拉毫不留情转身的背影,他耸了下肩,坐在椅子上一手撑住歪着的脑袋一边开口。“小姑娘,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。”

这人好唧唧歪歪……原本心情就不算愉悦的塞拉在心底诽腹,但看在弗朗哥脸的份上她还是留下几个字随风飘向小卖铺里的男子。

“我叫塞拉,塞拉•斯科特。”


新鲜的小卖铺老板并没有给塞拉沉闷苦郁的生活掀起什么大波澜,毕竟他们的来往仅局限于这几平方米。弗朗哥惯是个会讲话的,他讲大哥,讲达克夏尔的轶闻,讲走南闯北见到的趣事,倒偶尔也能把塞拉逗得笑几声,但不足以抵去生活的苦难。

母亲的愁容与勉强、继父无休止的施暴,家变成了痛苦的根源,而这小小的一片土地是塞拉难得歇息的地方。


落日余晖洒在塞拉身上,她坐在小卖铺前的台阶上,弓着背,头垂下来露出后颈的一片雪白肌肤,黑色的发丝将她的表情遮掩起来,只有缕缕烟丝飘散在空中表明她此刻在吸烟。

弗朗哥推开门入目便是这样的情景,不必询问他都能明显感到塞拉心情的不愉。

他眨了下眼,径直走到人旁边坐下。弗朗哥没有出声,只是仰着头视线随缓慢挪动的太阳而移,橘黄的光芒并不柔和,刺得他忍不住眯眼。

“你干嘛。”弗朗哥靠近的气息过于强烈,塞拉就算想无视也无法做到,见这人迟迟不走最终还是开口。

弗朗哥歪了下头,目光落在塞拉身上,弯起眼眸。“陪陪你啊。”

“你是有什么毛病吗?非亲非故的每次都来晃悠,很闲?”

弗朗哥只是含笑,认真的注视面前的人。“嗯,看小姑娘总是闷闷不乐,就想做点什么。”他眨下眼,一脸无辜。“毕竟小姑娘还是多笑笑的好。”

塞拉望着弗朗哥的笑脸,只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要掉进这人的美色里。

“况且,我也挺喜欢你的。”


“你……”话语像不受控制般吐了出来。“你有办法让我们走吗?”塞拉曾透露过她的怨恨。

这话刚说出口,塞拉便后悔了,她扯了下嘴角讥诮地说。“不,没什么,你当没听见就好。”靠人不如靠己这是她早已明白的道理,一时鬼迷了心窍才会让她说出这般软弱的字眼,更何况这位小老板又能做些什么呢。她笑,笑自己,也笑这无解的命运。

“倘若我说有呢?”弗朗哥垂眸,“这对我来说……应该挺容易的吧。”他又露出那副轻松的表情。“只要你愿意,只要你想,我都会满足。”

塞拉怔住,翠绿撞进一片漆黑,被接纳、融化。

“那就带我逃到世界的尽头。”

弗朗哥轻笑。

“好啊。”

END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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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做了什么!”无尽的愤怒与哀痛将塞拉吞没,湿润的、红色的液体洒了一地,女人躺在地上,眼眶中盈满了泪水,似老旧的风箱般大口大口抽着气。男人的双手扼住她的脖喉,红色的双眼如同野兽一般,失了人性、丢了理智、听不进声音、只会依从本能去厮杀。

塞拉喘着气,理智与浓郁的情感相互交织,逼她在此刻作出抉择。

玻璃碎裂了一地,女人得救了般止不住地咳嗽,呼吸新鲜的、珍贵的空气。塞拉费力的推开倒在母亲身上的男人,再一次高举家中为数不多的玻璃器皿狠狠砸下。

塞拉无法控制自己,只是在浑身颤抖。温热的躯体拥住她,她们紧紧抱住彼此。血液混着泪水,她狼狈不堪,终于放声哭了出来。

“没事的塞拉,没事的。”

命运的齿轮合上轨迹,上帝无情地拨动,让故事遵循既定的方向书写。

那一天,弗朗哥等了很久很久。太阳落下又升起,他没有等到他的姑娘。

塞拉依照法律被送往监狱,她被烤着双手,却依旧挺拔、坚定。她抬头看向天空,第一缕晨光直直照在她脸上,母亲在远方流泪、不舍、等待。

塞拉朝她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。

因为天已经亮了。


“小姑娘你这么关心我呢。我叫弗朗哥,有空我们可以多多联系啊。”

“弗朗哥,我喜欢这个名字。”
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“我叫……塞拉。”

End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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